chapter 8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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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81
七年前的暗戀, 到了今日收到回響。
不管結局如何，也算是一種圓滿。
“你是不是，看了這封信, 才想起我？”
“是想起你的時候，恰好看見這封信。”
他解釋, 當年他沒有看到這封信，他離開港大的手續都是蔡叔去辦的，那些東西也是被人幫他收拾回來，他沒t有去過辦公室。
所以才會錯過這麽久。
“時也命也，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吧。”池晚黎釋然, 多年的情緒都在這一刻散開。
她伸出後與他回握。
窗外光影，將這一刻定格。
蔡叔敲門，打斷室內沈默的氣氛。
他在門口躬身, 聲音剛好裏面的人能夠聽見， “少爺，池小姐，午餐已經備好，夫人譴我上來告知二位，可以下去用餐了。”
季庚禮應一聲，說就來。
池晚黎轉身，將信封放回原位, 走到他身邊，挽住他的胳膊，“走吧，季教授。”
池晚黎第二次見到葉時藍, 這一次顯然不同之前在北城別墅的那一次。
葉時藍主動打招呼，並送了見面禮, 多餘的話卻是沒有多說。
缺席的有季星瑤，她尚在魁北克拍廣告，還要兩天才會回來。
看的出來，季家的家風便是如此，連季司恬與季宥希吃飯的時候也是極有教養，並不隨意講話。
這頓飯吃的還算是輕松，期間隨染看著季庚禮時不時拿公筷給人布菜，臉上的笑意掩飾不住。
吃完飯，季司恬想帶著池晚黎去她房間，“小叔，上次說的禮物，在我房間，我們去拿可以嗎？”
得到季庚禮的首肯，小姑娘雀躍地帶著人上了樓。
一個小時後，池晚黎才回到四樓，季庚禮正在書房處理公事，池晚黎在門口探出個頭，語氣輕松：
“嗨，我可以進來嗎？”
他恍然看一眼時間，視線從電腦屏幕上移開，招招手，“說完了？進來吧。”
她走進去，順手將門關上，“你還很忙？”
“一會還有個會，你隨便坐。”他指了指，“水吧在那邊。”
她擺擺手拿出手機，“你忙你的不用管我，我看個電影。”
“樓下有影音室，我讓蔡叔帶你過去”
她坐到旁邊黑色單人沙發上，一邊戴耳機，“不用，我就在這，用手機看就好了。”
會議即將開始，他點點頭，同樣戴上耳機，以防同事說話的聲音打擾到她。
一開始池晚黎看的入迷，偶爾被劇情打動想笑出聲，後知後覺季庚禮在開會，又生生忍住，直到聽見季庚禮說話。
他說的應當是法語，聲音平和低沈，抑揚與停頓都恰到好處，但是說很多專業用語，她聽起來費勁。
她今年開始學法語，但到現在也只將簡單的溝通交流掌握的差不多。
她想起上次在游艇上，他還曾說過德語，英法德三國外語都如此精通，一時間她覺得自己在學習上有些不用功。學了這麽久，法語才堪堪入門。
又想起之前來港城的聽聞，一般而言港城人從小都會講粵語，她恍覺還從未聽季庚禮說過。
手機上的電影後續劇情講了什麽，池晚黎完全沒有精力去註意，她目光直楞楞看著季庚禮，聽他講話。
嘴唇一張一合，喉結的每一次滑動，對她而言都是一種誘惑。
有點想親他。
這麽灼熱的視線，季庚禮自然不會毫無所覺，他意見提完，關掉麥克風，保持靜音狀態，摘掉耳機站起身朝她走過去。
“怎麽？電影不好看？”
他的身影寬闊，這樣一俯身，從背後看，好像整個人將池晚黎罩在懷裏。
池晚黎看著他，搖頭，將手機往旁邊一放，勾住他的脖子，而後親了上去。
片刻後她離開，笑說：
“不是電影不好看。”
“是你比電影更吸引人。”
季庚禮微微瞇眼，“別現在惹我。”而後克制地站起身來，“看不進去可以先去休息，我忙完過來找你。”
“好了好了，我不逗你了，你忙吧。”她重新拿起手機，接著看影片。
季庚禮嗯一聲，回到電腦前繼續開會。
兩個小時的電影看完，季庚禮還在開會，他面上隱隱有了些不耐，池晚黎去水吧給他倒了一杯水放在右手旁，指指門外，用氣聲說她先出去了。
她去起居室沙發上休息。
季庚禮開完會出來，她已經睡著，蜷縮在沙發上，手枕在臉頰下，睡顏沈靜。
正準備起身離開，本來睡著的人睜開眼。
她楞了一下，而後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，好似囈語：“怎麽從夢裏出來了？衣服穿的這麽......快。”手指下溫熱的觸感讓她舌頭一閃。
不是做夢，是真的醒了。
她假裝咳嗽一聲，從沙發起來，掩飾性整理頭發，“你結束了？”
他點頭，“出去逛逛？”
“行。”
港城氣溫比南城高不少，但濕冷很多，但穿一件大衣也是夠的。
兩人很有默契，都選擇了一件大地色系長風衣，款式略有不同，但很想一套情侶裝。
汽車一路開進港大校園，臨近過年，學校並沒有很多人，偶爾能看見一兩個背著包行色匆匆的年輕面孔。
她們重新爬上了天臺，俯瞰整個港大校園的風光。
又在逸夫樓的門前，覆刻了她之前的照片，另外還請路人幫忙拍了兩個人合照。
還去了原來季庚禮待的那間辦公室，原本只想在門外看一眼，哪成想，辦公室的門從裏面打開。
一位頭發花白，戴著黑色圓框眼鏡的老者從裏面走出來，左手拿著一個公文包，右手抱著一摞書，看著門口的兩人有點楞住，他瞇著眼看了一會，不確定出聲，“小季？”
季庚禮微微欠身，“霍教授。”
“還真是你，這麽多年沒見，看來我的眼神還是管用的，你這是？”
“今天有空，和......”他轉頭，視線微微落在池晚黎身上，笑說：“和未婚妻過來故地重游。”
又像池晚黎介紹：“這位是之前港大文學院的霍英群教授。”
“霍教授您好，久仰。”
霍英群笑著點點頭說你好，又問：“你辭職之前就聽說和未婚妻好事將近，便是這位嗎？”
氣氛有稍微的凝滯，池晚黎笑一笑，挑眉看著季庚禮，也不說話。
“教授您真是，還是這麽喜歡給我出難題。那我重新向您介紹一下，這是我愛人。”
又問：“您需要我幫忙嗎？”
他說的是霍教授手裏拿的那一摞書本。
他仿佛才反應過來，“哦，不用不用，我愛人還在等我，我先走了。你們慢慢逛，慢慢逛。”
他愛人也是文學院的講師。
季庚禮說，“勞煩教授代我向韓老師問好。”
霍教授笑著點頭說好，轉身去關門，門內的場景還清晰可見。
辦公桌、儲物櫃這些物件的擺放一應還和從前一樣，靠窗的辦公桌是季庚禮從前坐過的位置，現在上面擺了很多文件，還有幾盆蔥苒的綠植。
晚暮的夕陽透過百葉窗落進來，有幾分歲月的陳舊感。
若是凝眸細看，可能還會看見當年那個一身柔軟白色的翩翩貴公子在伏案備課，偶爾拿著鋼筆寫寫畫畫，又或者是蹙眉深思。
門被關上，再看不見，但也已經足夠了。
兩人同霍教授道別，漫步在林蔭大道，季庚禮拉著池晚黎的手，放進他的大衣口袋。
走在這片屬於兩人共同的記憶裏。
從現在回溯，從過去走來。
/
池晚黎在臘月二十七這天返回南城。
去寵物店將醬醬接回來，又回家收拾了一些東西，便駕車返回老家。
小鎮沿街的人家已經很有年味，家家院子裏基本都停著外地車牌的汽車，平日裏在外奔波忙碌的游子都返回了老家，幫著家裏的老人做一些小事，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團圓的喜悅。
鄉村公路窄，偶爾和對面會車，池晚黎便會降下車窗減速等待，有時候旁邊的人便會跟她打招呼。
她會笑著用方言說一聲嬢嬢好。
看著對面婦人淳樸的笑容，讓她會感覺，這幾天港城之行好像誤入了繁華場，此時此刻落在故鄉的土地上，有種踩實了踏實感。
回到家，老太太正帶著飯飯在院子裏曬太陽，那樣一把灰色的藤椅，搖搖晃晃。
與其他人家的熱鬧是完全不同的寧靜。
她車的引擎聲吸引了飯飯，它站起來，興奮的前後走動，搖著尾巴迎接著車，老太太跟著站起來身來，視線虛虛落在車的來處。
“這一路上辛苦了吧？我飯都做好了，等你回來吃。”
池晚黎彎腰從後座抱出貓包，“ 沒事，我路上在服務區吃了泡面的奶奶。”
將醬醬放出來，看他撒歡和飯飯去玩，她走過去，扶了扶老太太的胳膊，往堂屋裏走，“謝謝奶奶，走吧咱吃飯去。”
飯桌上，老太太一個勁兒給池晚黎夾菜，“多吃點，眼睛看不見了，奶奶最遺憾，不能看看我孫女，今天是胖了還是瘦了，這一年在外，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。”
@無限好t文，盡在
老太太說這話，語氣是那種很稀松平常的，甚至隱約有點笑意。
但池晚黎咀嚼的動作驀地一停，她仔細看著面前的老婦人，臉上的皺紋比上次又多了些，頭發也更花白，好像這段時間，一下子老了很多。
“奶奶......”眼睛有些發酸，鼻頭有些澀然的癢意。
老太太將手裏的筷子放下，視線不知道聚焦在哪，“我這段時間啊，經常夢見你爺爺，還有你爸，他們都說想我了。”
“我想，不行啊，我們米米還只有一個人在，我這瞎眼老太婆對米米好歹是個念想，我呀，不想看見他們。”
醬醬和飯飯在院子裏玩耍的聲音傳來，一會一聲旺旺，一會一聲喵嗚。
也有隔壁嬢嬢揚著聲音叫她老伴，去菜地裏給她摘點蔥來。
每一幀都是最樸素的煙火人間。
池晚黎眼淚一行一行地流下來，她擡手擦，但裝眼淚的開關像是失靈了，怎麽擦也一直流。
隔了很久，老太太說：
“米米，你......是不是還在為季庚禮走不出去？你......再看看別人吧？別把自己陷進去。”
“奶奶，我準備和你說的，我們和好了。”
那晚池晚黎擠著和老太太睡了一晚，將在瓷都以及最近的那些事都一一講給了她聽。
最後，她像小時候一樣抱緊了老太太，說的話十足十的認真，又有些勉強隱藏的恐懼，她說：
“奶奶，誰都不能代替你在米米生命的位置，你要一直陪著我，看我結婚，看我生子，看我事業有成，好不好？”
“以後你要帶著重孫子，說他媽媽小時候的趣事，教他好的品德，又或者，帶著他去田野裏走一走，告訴他人生的道理。”
“奶奶，有你在，米米的人生才是圓滿的。”
老太太長嘆一口氣，回應她的，是手背上一次次的撫摸。
那雙手，上面有老繭，也因為衰老而皮包骨，有些礪人。
但池晚黎，將人抱得更緊。
在老家總是要起的早些，第二天池晚黎起來，老太太已經煮好了早飯。
池晚黎穿著一身棉服，端著一碗洋芋面條在堂屋吃，下筷子之前，拍了照給季庚禮。
那邊回覆很快：“你做的？我還沒有嘗過你的手藝。”
“奶奶做的。”
“你吃了嗎？”
一張照片，三明治和牛奶。
“和你比起來，我的很沒有煙火氣。”
頗有幾分假裝遺憾的意思。
池晚黎噗嗤一聲笑出來，“昨晚和奶奶說起你，奶奶說，等你下次過來還要給你做好吃的。”
想是上次季庚禮過來時，老太太拿不準兩人的關系，表現的比價冷淡，在這有些愧疚。
“奶奶什麽時候得閑，我過來。”
她呲溜一口面條，勾著脖子單手打字回消息：“這次回來，總感覺奶奶老了好多。哎，季教授，歲月可真無情。”
回覆她的，是醬醬的表情包，配文抱緊你。
兩人和好以後，池晚黎經常使用的醬醬的表情包，也會被他挑出來使用。
她回覆一個微信自帶的小綠人抱抱表情。
吃完飯，池晚黎開車，帶著老太太去縣城，買了幾身新衣服，再給飯飯和醬醬洗了個澡，買了些玩具，又去買了年貨，傍晚才返回。
老太太有些累了，回去就休息了。
池晚黎一個人，將樓上樓下的地都拖了一遍，又用抹布將各處擦拭了一遍，好像只有這樣身體上的勞累，才能阻止她的胡思亂想。
除夕那天，池晚黎一個人忙活年夜飯。
只有她和老太太兩個人，她還是做了一大桌子菜。
拍照給季庚禮分享時，季庚禮打視頻過來。
他應當是在陽臺，半山除夕的燈光照的夜色都有些發亮，盡管手機像素影響，但他的五官依舊好看地逼人。
“除夕快樂，米米。”
“除夕快樂。”
“奶奶？”他聲音放大了些。
池晚黎笑著坐到老太太旁邊的凳子上，將手機放在她面前，小聲提醒，說是季庚禮。
季庚禮：
“奶奶，祝您新年快樂，身體健康。”
老太太自己拿著手機，笑著回覆：“哎同樂同樂，也祝你，祝你身體健康。”
池晚黎去一旁擺餐具，倒上飲料，又給家裏另外兩位成員將年夜飯準備好，聽老太太和季庚裏兩人聊天。
“我在家跳跳廣場舞，有時候和鄰居嘮嘮嗑，生活過得豐富著嘞。”
“你們在外工作，一定勞逸結合，註意身體啊。”
“......”
“行行行，等你下次帶著她們倆來看我這個老太婆。”
十幾分鐘後，老太太將手機遞還給池晚黎。
“好啦，我要吃飯啦。”
他將手機換個角度，無聲的指了指自己的臉頰。
池晚黎笑嘻嘻地，啵了一口。
吃完年夜飯，兩人兩狗在樓上客廳看春晚，開場依舊是那幾位熟悉的老人，一開口，就有國泰民安的感覺。
老太太從棉服口袋裏拿出利是紅包，“祝福我們米米，新的一年，事業順利，身體健康，愛情美滿！”
最後那個愛情美滿，尾音是上揚的腔調，足以見得老太太今年心情有多好。
池晚黎接過紅包，暗自掂量了一下，笑著打趣：“老太太給我這麽大的紅包，不會連壓箱底的私房錢都給我了？哎呀，我好幸福呀，有老太太這麽寶貝我。”
說完自己也拿了個紅包，遞給老太太，“那也祝我們老太太，壽比南山，身體健康，每天開開心心！”
“還有，你孫女一定努力實現你對她的祝福。”
屋內是過年的氣氛，喜氣洋洋，充滿溫情。
窗外是鎮子上斷斷續續有人在放煙花，絢爛多彩。
明年，又會是很好的一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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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年前的暗戀, 到了今日收到回響。
不管結局如何，也算是一種圓滿。
“你是不是，看了這封信, 才想起我？”
“是想起你的時候，恰好看見這封信。”
他解釋, 當年他沒有看到這封信，他離開港大的手續都是蔡叔去辦的，那些東西也是被人幫他收拾回來，他沒t有去過辦公室。
所以才會錯過這麽久。
“時也命也，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吧。”池晚黎釋然, 多年的情緒都在這一刻散開。
她伸出後與他回握。
窗外光影，將這一刻定格。
蔡叔敲門，打斷室內沈默的氣氛。
他在門口躬身, 聲音剛好裏面的人能夠聽見， “少爺，池小姐，午餐已經備好，夫人譴我上來告知二位，可以下去用餐了。”
季庚禮應一聲，說就來。
池晚黎轉身，將信封放回原位, 走到他身邊，挽住他的胳膊，“走吧，季教授。”
池晚黎第二次見到葉時藍, 這一次顯然不同之前在北城別墅的那一次。
葉時藍主動打招呼，並送了見面禮, 多餘的話卻是沒有多說。
缺席的有季星瑤，她尚在魁北克拍廣告，還要兩天才會回來。
看的出來，季家的家風便是如此，連季司恬與季宥希吃飯的時候也是極有教養，並不隨意講話。
這頓飯吃的還算是輕松，期間隨染看著季庚禮時不時拿公筷給人布菜，臉上的笑意掩飾不住。
吃完飯，季司恬想帶著池晚黎去她房間，“小叔，上次說的禮物，在我房間，我們去拿可以嗎？”
得到季庚禮的首肯，小姑娘雀躍地帶著人上了樓。
一個小時後，池晚黎才回到四樓，季庚禮正在書房處理公事，池晚黎在門口探出個頭，語氣輕松：
“嗨，我可以進來嗎？”
他恍然看一眼時間，視線從電腦屏幕上移開，招招手，“說完了？進來吧。”
她走進去，順手將門關上，“你還很忙？”
“一會還有個會，你隨便坐。”他指了指，“水吧在那邊。”
她擺擺手拿出手機，“你忙你的不用管我，我看個電影。”
“樓下有影音室，我讓蔡叔帶你過去”
她坐到旁邊黑色單人沙發上，一邊戴耳機，“不用，我就在這，用手機看就好了。”
會議即將開始，他點點頭，同樣戴上耳機，以防同事說話的聲音打擾到她。
一開始池晚黎看的入迷，偶爾被劇情打動想笑出聲，後知後覺季庚禮在開會，又生生忍住，直到聽見季庚禮說話。
他說的應當是法語，聲音平和低沈，抑揚與停頓都恰到好處，但是說很多專業用語，她聽起來費勁。
她今年開始學法語，但到現在也只將簡單的溝通交流掌握的差不多。
她想起上次在游艇上，他還曾說過德語，英法德三國外語都如此精通，一時間她覺得自己在學習上有些不用功。學了這麽久，法語才堪堪入門。
又想起之前來港城的聽聞，一般而言港城人從小都會講粵語，她恍覺還從未聽季庚禮說過。
手機上的電影後續劇情講了什麽，池晚黎完全沒有精力去註意，她目光直楞楞看著季庚禮，聽他講話。
嘴唇一張一合，喉結的每一次滑動，對她而言都是一種誘惑。
有點想親他。
這麽灼熱的視線，季庚禮自然不會毫無所覺，他意見提完，關掉麥克風，保持靜音狀態，摘掉耳機站起身朝她走過去。
“怎麽？電影不好看？”
他的身影寬闊，這樣一俯身，從背後看，好像整個人將池晚黎罩在懷裏。
池晚黎看著他，搖頭，將手機往旁邊一放，勾住他的脖子，而後親了上去。
片刻後她離開，笑說：
“不是電影不好看。”
“是你比電影更吸引人。”
季庚禮微微瞇眼，“別現在惹我。”而後克制地站起身來，“看不進去可以先去休息，我忙完過來找你。”
“好了好了，我不逗你了，你忙吧。”她重新拿起手機，接著看影片。
季庚禮嗯一聲，回到電腦前繼續開會。
兩個小時的電影看完，季庚禮還在開會，他面上隱隱有了些不耐，池晚黎去水吧給他倒了一杯水放在右手旁，指指門外，用氣聲說她先出去了。
她去起居室沙發上休息。
季庚禮開完會出來，她已經睡著，蜷縮在沙發上，手枕在臉頰下，睡顏沈靜。
正準備起身離開，本來睡著的人睜開眼。
她楞了一下，而後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，好似囈語：“怎麽從夢裏出來了？衣服穿的這麽......快。”手指下溫熱的觸感讓她舌頭一閃。
不是做夢，是真的醒了。
她假裝咳嗽一聲，從沙發起來，掩飾性整理頭發，“你結束了？”
他點頭，“出去逛逛？”
“行。”
港城氣溫比南城高不少，但濕冷很多，但穿一件大衣也是夠的。
兩人很有默契，都選擇了一件大地色系長風衣，款式略有不同，但很想一套情侶裝。
汽車一路開進港大校園，臨近過年，學校並沒有很多人，偶爾能看見一兩個背著包行色匆匆的年輕面孔。
她們重新爬上了天臺，俯瞰整個港大校園的風光。
又在逸夫樓的門前，覆刻了她之前的照片，另外還請路人幫忙拍了兩個人合照。
還去了原來季庚禮待的那間辦公室，原本只想在門外看一眼，哪成想，辦公室的門從裏面打開。
一位頭發花白，戴著黑色圓框眼鏡的老者從裏面走出來，左手拿著一個公文包，右手抱著一摞書，看著門口的兩人有點楞住，他瞇著眼看了一會，不確定出聲，“小季？”
季庚禮微微欠身，“霍教授。”
“還真是你，這麽多年沒見，看來我的眼神還是管用的，你這是？”
“今天有空，和......”他轉頭，視線微微落在池晚黎身上，笑說：“和未婚妻過來故地重游。”
又像池晚黎介紹：“這位是之前港大文學院的霍英群教授。”
“霍教授您好，久仰。”
霍英群笑著點點頭說你好，又問：“你辭職之前就聽說和未婚妻好事將近，便是這位嗎？”
氣氛有稍微的凝滯，池晚黎笑一笑，挑眉看著季庚禮，也不說話。
“教授您真是，還是這麽喜歡給我出難題。那我重新向您介紹一下，這是我愛人。”
又問：“您需要我幫忙嗎？”
他說的是霍教授手裏拿的那一摞書本。
他仿佛才反應過來，“哦，不用不用，我愛人還在等我，我先走了。你們慢慢逛，慢慢逛。”
他愛人也是文學院的講師。
季庚禮說，“勞煩教授代我向韓老師問好。”
霍教授笑著點頭說好，轉身去關門，門內的場景還清晰可見。
辦公桌、儲物櫃這些物件的擺放一應還和從前一樣，靠窗的辦公桌是季庚禮從前坐過的位置，現在上面擺了很多文件，還有幾盆蔥苒的綠植。
晚暮的夕陽透過百葉窗落進來，有幾分歲月的陳舊感。
若是凝眸細看，可能還會看見當年那個一身柔軟白色的翩翩貴公子在伏案備課，偶爾拿著鋼筆寫寫畫畫，又或者是蹙眉深思。
門被關上，再看不見，但也已經足夠了。
兩人同霍教授道別，漫步在林蔭大道，季庚禮拉著池晚黎的手，放進他的大衣口袋。
走在這片屬於兩人共同的記憶裏。
從現在回溯，從過去走來。
/
池晚黎在臘月二十七這天返回南城。
去寵物店將醬醬接回來，又回家收拾了一些東西，便駕車返回老家。
小鎮沿街的人家已經很有年味，家家院子裏基本都停著外地車牌的汽車，平日裏在外奔波忙碌的游子都返回了老家，幫著家裏的老人做一些小事，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團圓的喜悅。
鄉村公路窄，偶爾和對面會車，池晚黎便會降下車窗減速等待，有時候旁邊的人便會跟她打招呼。
她會笑著用方言說一聲嬢嬢好。
看著對面婦人淳樸的笑容，讓她會感覺，這幾天港城之行好像誤入了繁華場，此時此刻落在故鄉的土地上，有種踩實了踏實感。
回到家，老太太正帶著飯飯在院子裏曬太陽，那樣一把灰色的藤椅，搖搖晃晃。
與其他人家的熱鬧是完全不同的寧靜。
她車的引擎聲吸引了飯飯，它站起來，興奮的前後走動，搖著尾巴迎接著車，老太太跟著站起來身來，視線虛虛落在車的來處。
“這一路上辛苦了吧？我飯都做好了，等你回來吃。”
池晚黎彎腰從後座抱出貓包，“ 沒事，我路上在服務區吃了泡面的奶奶。”
將醬醬放出來，看他撒歡和飯飯去玩，她走過去，扶了扶老太太的胳膊，往堂屋裏走，“謝謝奶奶，走吧咱吃飯去。”
飯桌上，老太太一個勁兒給池晚黎夾菜，“多吃點，眼睛看不見了，奶奶最遺憾，不能看看我孫女，今天是胖了還是瘦了，這一年在外，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。”
@無限好t文，盡在
老太太說這話，語氣是那種很稀松平常的，甚至隱約有點笑意。
但池晚黎咀嚼的動作驀地一停，她仔細看著面前的老婦人，臉上的皺紋比上次又多了些，頭發也更花白，好像這段時間，一下子老了很多。
“奶奶......”眼睛有些發酸，鼻頭有些澀然的癢意。
老太太將手裏的筷子放下，視線不知道聚焦在哪，“我這段時間啊，經常夢見你爺爺，還有你爸，他們都說想我了。”
“我想，不行啊，我們米米還只有一個人在，我這瞎眼老太婆對米米好歹是個念想，我呀，不想看見他們。”
醬醬和飯飯在院子裏玩耍的聲音傳來，一會一聲旺旺，一會一聲喵嗚。
也有隔壁嬢嬢揚著聲音叫她老伴，去菜地裏給她摘點蔥來。
每一幀都是最樸素的煙火人間。
池晚黎眼淚一行一行地流下來，她擡手擦，但裝眼淚的開關像是失靈了，怎麽擦也一直流。
隔了很久，老太太說：
“米米，你......是不是還在為季庚禮走不出去？你......再看看別人吧？別把自己陷進去。”
“奶奶，我準備和你說的，我們和好了。”
那晚池晚黎擠著和老太太睡了一晚，將在瓷都以及最近的那些事都一一講給了她聽。
最後，她像小時候一樣抱緊了老太太，說的話十足十的認真，又有些勉強隱藏的恐懼，她說：
“奶奶，誰都不能代替你在米米生命的位置，你要一直陪著我，看我結婚，看我生子，看我事業有成，好不好？”
“以後你要帶著重孫子，說他媽媽小時候的趣事，教他好的品德，又或者，帶著他去田野裏走一走，告訴他人生的道理。”
“奶奶，有你在，米米的人生才是圓滿的。”
老太太長嘆一口氣，回應她的，是手背上一次次的撫摸。
那雙手，上面有老繭，也因為衰老而皮包骨，有些礪人。
但池晚黎，將人抱得更緊。
在老家總是要起的早些，第二天池晚黎起來，老太太已經煮好了早飯。
池晚黎穿著一身棉服，端著一碗洋芋面條在堂屋吃，下筷子之前，拍了照給季庚禮。
那邊回覆很快：“你做的？我還沒有嘗過你的手藝。”
“奶奶做的。”
“你吃了嗎？”
一張照片，三明治和牛奶。
“和你比起來，我的很沒有煙火氣。”
頗有幾分假裝遺憾的意思。
池晚黎噗嗤一聲笑出來，“昨晚和奶奶說起你，奶奶說，等你下次過來還要給你做好吃的。”
想是上次季庚禮過來時，老太太拿不準兩人的關系，表現的比價冷淡，在這有些愧疚。
“奶奶什麽時候得閑，我過來。”
她呲溜一口面條，勾著脖子單手打字回消息：“這次回來，總感覺奶奶老了好多。哎，季教授，歲月可真無情。”
回覆她的，是醬醬的表情包，配文抱緊你。
兩人和好以後，池晚黎經常使用的醬醬的表情包，也會被他挑出來使用。
她回覆一個微信自帶的小綠人抱抱表情。
吃完飯，池晚黎開車，帶著老太太去縣城，買了幾身新衣服，再給飯飯和醬醬洗了個澡，買了些玩具，又去買了年貨，傍晚才返回。
老太太有些累了，回去就休息了。
池晚黎一個人，將樓上樓下的地都拖了一遍，又用抹布將各處擦拭了一遍，好像只有這樣身體上的勞累，才能阻止她的胡思亂想。
除夕那天，池晚黎一個人忙活年夜飯。
只有她和老太太兩個人，她還是做了一大桌子菜。
拍照給季庚禮分享時，季庚禮打視頻過來。
他應當是在陽臺，半山除夕的燈光照的夜色都有些發亮，盡管手機像素影響，但他的五官依舊好看地逼人。
“除夕快樂，米米。”
“除夕快樂。”
“奶奶？”他聲音放大了些。
池晚黎笑著坐到老太太旁邊的凳子上，將手機放在她面前，小聲提醒，說是季庚禮。
季庚禮：
“奶奶，祝您新年快樂，身體健康。”
老太太自己拿著手機，笑著回覆：“哎同樂同樂，也祝你，祝你身體健康。”
池晚黎去一旁擺餐具，倒上飲料，又給家裏另外兩位成員將年夜飯準備好，聽老太太和季庚裏兩人聊天。
“我在家跳跳廣場舞，有時候和鄰居嘮嘮嗑，生活過得豐富著嘞。”
“你們在外工作，一定勞逸結合，註意身體啊。”
“......”
“行行行，等你下次帶著她們倆來看我這個老太婆。”
十幾分鐘後，老太太將手機遞還給池晚黎。
“好啦，我要吃飯啦。”
他將手機換個角度，無聲的指了指自己的臉頰。
池晚黎笑嘻嘻地，啵了一口。
吃完年夜飯，兩人兩狗在樓上客廳看春晚，開場依舊是那幾位熟悉的老人，一開口，就有國泰民安的感覺。
老太太從棉服口袋裏拿出利是紅包，“祝福我們米米，新的一年，事業順利，身體健康，愛情美滿！”
最後那個愛情美滿，尾音是上揚的腔調，足以見得老太太今年心情有多好。
池晚黎接過紅包，暗自掂量了一下，笑著打趣：“老太太給我這麽大的紅包，不會連壓箱底的私房錢都給我了？哎呀，我好幸福呀，有老太太這麽寶貝我。”
說完自己也拿了個紅包，遞給老太太，“那也祝我們老太太，壽比南山，身體健康，每天開開心心！”
“還有，你孫女一定努力實現你對她的祝福。”
屋內是過年的氣氛，喜氣洋洋，充滿溫情。
窗外是鎮子上斷斷續續有人在放煙花，絢爛多彩。
明年，又會是很好的一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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